玫瑰与金靴

温驯无害的杂食动物

【1x2】可可星球

#现代pa

十七岁,夏天,课桌上的橘子汽水。

本来是该这样的,像大部分的青少年一样,悠闲自在得像假的一样,蓝发的少年跟胞兄一起坐在桥栏上,小腿晃荡着,手边摆着空掉的巧克力奶易拉罐。他无聊地朝上抬头,刺眼日光在墨镜上散射成七彩光芒,咬着吸管的顶端奋力吹起,竟也借着点点牛奶沫子涨出一个拇指甲盖大小的七彩泡泡。

伊治紧抿着唇,状若无事但是看起来显然心情不太美妙,他的手边本该像尼治一样,摆着瓶橘子——没有橘子汽水,你老土电视剧看多了,是瓶冰啤酒。残余的澄澈酒液固执地黏在桥栏上彰示着自己的存在,当然也没有人想用纸巾(他们谁也没带书包)或者袖子把它擦掉,脏兮兮的,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这样做都能得到彻头彻尾的嘲讽。

冰啤酒消失是有原因的,在伊治打开易拉罐的时候它就很不讨人喜欢地溅出来了点,然后在他仰脖吞下一口的同时淅淅沥沥漏出几滴染在他干干净净除了被扯出来的褶皱什么也没有的衣领上,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冰凉的劣质酒液与伊治细致而矜娇的味蕾打了有伤大雅的一架。伊治有失未来继承人体统地瞪了胞弟一眼,将胳膊伸直朝前猛地扔去让易拉罐前往海的归宿。虽然他小腿抽筋般晃个不停,胃里只剩下冒泡泡的可可液,但尼治其实并不无聊,他得意极了,他像只开了屏的小孔雀炫耀地支楞起尾羽一样朝伊治展示着他脸上的淤青好像这是勋章,你看,你看,鬼才需要你护着,我是被揍了,那又怎样,看吧,老子一个人就能打得他们满地吃屎。

水线沿抛出的轨迹划出美丽弧线,那线有多曲折伊治心里就觉得不带保镖偷偷跟着家伙出去有多错误,家教已经开始为他提前讲授大学内容,明年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国外排名no.1的学院里念着Buongiorno。他一般不会犯这种错误,他擅长的是用绝对的优秀成绩甩在任何蠢货脸上让他们收回自己迟钝的观点然后闭嘴,伊治不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回事,是那延时得过分的叛逆期还是什么别的毛病,后者在看见他将易拉罐丢出去结果啤酒还撒到袖口上的时候还很响地吹了声口哨——于是他们又打起来,拳头挥舞到锁骨上发出闷响,后槽牙顺唾液咕吱咕吱摩擦,最终训练有素的泰拳选手伊治把他的亲弟弟压在了桥栏上,天呐,他该不会是想把亲弟弟从上面扔下去吧,用你发达的大脑想想,这个高度摔下去的人体会是什么惨状——尼治在脑子里这样想,身体上却很诚实地舒张放松甚至大笑,这个小恶魔笑得眼泪都糊了墨镜的边缘,在前一天挑战校内最混的学生,耀武扬威地在家中展示他的赫赫战绩,父亲对此向来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功课和赢的是不是你,但是伊治被欺骗了,他恶心地忧心忡忡像个合格的哥哥那样,然后跟出去,和前来应战的小混混们干架,没有章法,他从来没打过这样的架,他看着尼治迅速地打折了为首家伙的腿吓跑了剩下的傻冒,凶狠又慵懒得像一头小豹子,他狡猾、顽劣,欺骗甚至挑战胞兄忍耐的底线——伊治抿着嘴还是只忍心让他的肩胛骨往钢柱上撞上一撞,那也着实够痛了,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背上谋杀的罪名。

他们没有理由展开争斗,他们的争斗早就结束了,在伊治早出生那十几分钟内已经决定了,他们被从根本的地方隔离开来。

尼治明白这一点,深刻地明白在充斥着人造光线房子里伊治尚且削瘦的肩骨上安放着什么,而有在日光下活动许可却被设置高高栅栏的他们意味着什么,长子与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就是这样,线连着线,圈绕着圈。他就像恒星,有条不紊,优秀而卖力地转动,而尼治和别人一样都是行星,但他这颗叛逆、顽劣、虽然从未偏离周转却在自己的轨道上横行霸道,甚至想用自己的引力拉着恒星靠近,用自己的陨岩狠狠撞进恒星的内核——尼治看着少年,伊治轻轻喘着气,警惕地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像深邃的海,那里面没有星星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压抑的波涛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深海恐惧以及小小的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的自己。棒极了,这样就棒极了,尼治猛地扯住他的衣领,手指沾上啤酒的气息,他从未如此急不可耐过,像吞下即将变质的限量版巧克力那样愚蠢、没品,他看见伊治的瞳孔微微缩紧,现在那里面只剩下小小的相似的面孔了,尼治眼睛眨也不眨,那一刻甜蜜的可可把啤酒的苦涩完全包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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